9月,一年晒盐季进入结尾。西藏昌都市芒康县纳西民族乡,澜沧江的高山河谷坡地上,加达村村民开端例行修补他们1300多岁的盐田。
“相传文成公主进藏时在这儿歇息。奴隶煮水烧茶时,连舀三桶泉流都是咸的。”一番劳动后,村民扎西拉姆讲起故事,“从此人们开发盐井,在陡坡上层层架木、敷泥浇卤,构成了盐田。”
当时是盐田修补季。盐田底部涂有一种红土,卤水在田上蒸腾,并部分下渗构成盐柱。红土须每年替换,不然卤水会全部下渗,颗粒无收。
“这种红土全在村民头顶峻峭的山坡上,光是爬个来回就要1小时。”加达村村民格松江错说。
盐从哪里来?沿一拃宽的泥道向江边走究竟便是堡垒形的盐井。全村现存38口盐井,最早的已运用数百年。从井侧门路走下台阶,就能看到山体石缝中渗出的卤水聚集井内。
曩昔,人们用肩挑卤水。一桶30斤,肩上两桶便是60斤。“有时井里卤水少。为了抢卤,家家户户住在盐棚。”扎西拉姆说,睡在盐棚,盐柱滴水会打在被子上、滴进眼睛里,曾把她痛得直哭。
2011年,电网铺设到盐田,使用潜水泵,卤水通过管网流进各家卤池,人们再也用不着在泥道里挑卤、在盐棚里睡觉了。
一块盐田10厘米深的卤水可结出约25公斤盐。从浇卤到分出盐晶,天气晴好时约需12天,可收三种盐粒。
“表层的白盐能够食用,中层的红盐能够足浴,就连基层的糙盐,牦牛吃了也会变壮。”扎西拉姆说。
盐晶装袋后,扎西拉姆爬上田坡,走向一座没有窗的石房。这是她和姑姑家的盐仓。仓内不到10平方米,一片薄板离隔两户盐堆。
“姥姥说,60多年前这儿便是咱们的家。”扎西拉姆说,“里边挤着6户10几口人。冬天冷,6家人就缩在一同;夏天,我们甘愿在屋外住。”
从前,盐井孩子最喜欢的游戏,是用刮下的旧红土和着卤水捏泥房子,和同伴过家家,梦想着住更大的房子。
日子渐渐的变好。通过屡次翻建,扎西拉姆家2012年住进500多平方米的三层小楼,外面还带一座300平方米的宅院。
2023年,昌都市出台法令维护芒康盐井古盐田;同年,扎西拉姆耄耋之年的姥姥在美好中慈祥离世。
“我晒了一辈子盐。前半生走泥路、睡盐棚,后半生住大房子,盐田也渐渐变得好,没有惋惜。”白叟留下这样的话。
一块块盐田横连纵叠。在矿物质和微生物效果下,盐卤出现不一样的色彩,似乎山坡上的“调色盘”。
田下的盐棚,俨然岩洞。矮小幽暗的盐棚用西藏柏木架成,梁上缀满盐花,垂下的盐柱宛如冰锥,盐柱下方有滴卤结晶构成的盐笋。
“皎白的盐柱也可食用,几个月才长一寸,每年春节前收一次。盐笋是工艺品,个头越大越值钱。”加达村村民曲珍说。
2016年,扎西拉姆在全乡中第一个接触电商。靠着介绍盐田、出售井盐、介绍风土人情,小有名气的“古盐田拉姆”每年收入10多万元。
“我在网上认识了许多朋友,他们对芒康盐田很有爱好。”她说,村里不少村民开起藏家乐、当起讲解员,上一年全村接收游客约4.6万人次,村民旅行增收264万余元。
沐浴着阳光和清风,盐田反射天光。盐花形状像桃花瓣,色泽也微红,让扎西拉姆想起姥姥和一辈辈盐井村民的脸。她说,盐是时刻的滋味,也是人世的滋味。